兔儿岭前的山路-24 (原创天地) 5441次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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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在后面急喊:“仙儿快回来!”仙仙回到老张身边,问:“它们忽然不怕砍了,这是怎么回事?”老张压低嗓门说:“你先把鼓乐声干掉,不然砍不倒尸煞。”仙仙应了一声:“好,知道了师伯,先砍那帮吹鼓手!”仙仙绕过四煞站立的地方,打算去赶散那帮吹吹打打的人,哪知四具尸煞象是听到老张说的话,仙仙绕到哪里,它们挡到哪里,仙仙使开躲躲猫猫功夫,却不知这个躲猫猫只适于逃跑,不适于攻击,四煞隔两三米站一个,不管仙仙怎么绕,都由距离最近的一个阻挡,来个不变应万变,仙仙始终冲不过去,几次无果,只得又回到老张旁边。
却听老张惊叫:“不好,你们看!”仙仙和风不息向四煞望去,那两个断了一条胳膊的尸煞在断口处居然长出一截胳膊来,只是还没长全,又细又短,还没到手肘,畸形病态,让人见之欲呕。老张带着惊惶的语气继续说:“它们现在不冲过来是胳膊还没长好,要是长好了,我们可就……”众人都知情况危急,刚才灭掉雷火后四煞就不再怕雷,想必长好胳膊以后也不怕剑砍了,刚才仙仙砍了一剑已经砍不动,雷击剑砍都无效,那只有坐以待毙了,众人大急。
这时那个开摩托车的小王忽然问道:“张师伯,是不是止住鼓乐声尸煞就不能复原了?”小王驾车和大家一起进兔儿岭,一路上几乎没说什么话,他也没有法术功夫,尸煞冲来逃跑在前,所以大家都没注意他,这时忽听他开口,都觉意外。老张答道:“我估计是这样,刚才灭火也是鼓乐齐作,你想……”
小王继续问:“我们冲不过去,不能止住鼓乐声,但如果用另外的声音盖住鼓乐声,是不是一样的作用呢?”老张拍拍脑门说:“我倒没想到这个,哎,横竖都是咱自己的猜想,不妨试试,你说用另外的声音,是我们一起大声喊叫?可惜我受了点伤,元气不足,恐怕奈何不了这刺耳的声音。”
小王腾地站起来道:“师伯说能试试就好,不用大家喊叫。”说着话,小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,大家细看,却是个口琴,小王对众人说:“我从小喜欢吹这玩意儿,吹得还不错,今天和他们较较劲看。”众人看了心下疑惑,心说话这小孩子的玩意儿能行吗,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,老张点头道:“试试看,总比一点办法都没好,小王你盘腿坐下,我们给你助气。”小王依言坐下,口琴放在唇边,一呼一吸地吹了起来,口琴声铿锵激越,在旷野里传出去老远,一时把鼓乐声遮盖不少。老张招呼仙仙和风不息坐到小王身后,伸手掌按住他左右命门穴,老张按住小王腹下丹田穴,三人齐向小王催送元气,口琴声又响了几分,鼓乐声已不大听得清,众人心中不由得窃喜。
那边的吹鼓手似也知道了这边的用意,吹打得更加起劲,拖慢节拍的喜乐越发缠绵哀怨,如泣如诉。小王不敢大意,全神贯注于双唇之间,一管口琴吹得悠扬回长。小王对音乐很有研究,听得那班吹鼓手奏的喜乐是走阴柔的路子,便有心选支阳刚的曲子来抗衡,他吹的是刘天华的《光明行》,这曲子慷慨激昂,由口琴吹出,更增几分刚健。口琴声和鼓乐声汇合,恰如一天阴云里照进一缕阳光,鼓乐声如巫云楚雨,鹤唳猿啼,似有无尽的哀怨凄苦,缠绵不绝,口琴声如碧空旷野,鹰展骏驰,一股阳刚蓬勃之气,冲散了低回的鼓乐。但鼓乐声毕竟声势浩大,驱之弥结,抑之弥韧,口琴还得有个换气的时候,鼓乐竟是连绵不绝,如千年古藤,缠绕无穷。
小王额头有点见汗,老张知道小王有点吃力,赶紧和仙仙加码输送元气。这时看那几个尸煞,渐渐动作迟缓,象是有点支撑不住。小王鼓足气,把口琴吹得更加浑厚响亮,直若金戈铁马,将军列阵,琴声中隐隐有刀兵肃杀之气,把那颓靡的鼓乐压下去不少。但凡口琴势盛鼓乐势衰时,四个尸煞便现出委顿无力的样子,众人见了心中暗喜,知道这法子有效。那鼓乐却也不好对付,听得这边口琴声响,改变声调,移宫换商,变哀怨为凄厉,声音更加呕哑嘲哳,不忍入耳,好似惨雾愁云,血池鬼哭,让人听了寒毛根直竖。仙仙老张风不息被鼓乐声扰乱心神,元气便不充盈,小王后援减弱,口琴声就弱了下来,鼓乐声得势不饶人,凄厉刺耳更是肆无忌惮,林子里的五人都觉心烦意乱,四个尸煞却精神倍增,大家看得暗自着急,但口琴声实在是拼不过鬼哭狼嚎似的鼓乐。
正在口琴声渐渐不支的时候,忽然从兔儿岭方向那边远远传来一阵乐声,清越悠扬,象是笛声,又象是啸声,虽然声音尚在远处,但非常清晰,乐声就象在身边响起。大家侧耳细听,那乐声竟然和小王的口琴声一样,也是《光明行》,大家都感到惊奇。那乐声好象并不固定在一个地方,而是向这边移动,渐行渐近,越来越清晰响亮,大家已经听清楚,是有人在吹口哨,不过这人的口哨吹得比常人响亮很多,音质也更加悦耳。小王细听,口哨声和口琴声分为两个声部,音调高低大约差五度,口琴和口哨成远近呼应唱和之势。这股口哨声阻挡了凄厉的鼓乐声扰乱心神,大家心中都是一振,口琴声重新响亮起来,小王耍了个花舌,向对方表示欢迎感谢,吹哨的人似乎知道这边的事,加速向这边赶来,哨声却更加绵远悠长,老张暗想:“这人内息深厚啊,边跑边吹口哨,气息不乱且哨声洪亮步履沉稳,我年轻时也未必有这功力。”
这时那人已经到了林子边上,就在那班吹鼓手不远处盘膝坐定,潜神运气,专心吹口哨抵抗鼓乐声,这人吹口哨着实了得,声如龙吟虎啸,威振大千,又如惊涛狂飒,势摧宇内,口哨声和口琴声互为援助,此起彼伏,此消彼长,琴声如金,激昂肃杀,哨声如玉,温润绵长。鼓乐声被口琴和口哨联手逼迫,凄厉的势头被压了下去,不多时就难以辨听,四具尸煞没了鼓乐的支持,渐渐支撑不住,先是看它们手脚无力,接着似乎站都站不稳了,东倒西歪,最后瘫软在地,一蹶不振。仙仙大喜,对老张说:“师伯,它们不行了,我去补上几剑,把这几个丑家伙彻底报销。”老张点点头道:“嗯,差不多时候了,去吧,不过仍要小心点。”
仙仙答应了一声,提剑冲到尸煞面前,鼓足劲,嘁嗤咔嚓一顿砍,说也奇怪,刚才尸煞四条胳膊还硬如铁石,现在倒在地上就是一堆腐肉朽骨,仙仙一顿劈砍,只一会儿工夫,四煞差不多变成一堆泥浆,仙仙举起宝剑大声欢叫。那班吹鼓手见四煞已经被灭,没心思再吹吹打打,收拾起家伙就走,仙仙一看不对,得抓个问问,大喊一声:“你们先别走,我问你们事呢。”那伙人哪会听,拔腿就跑,仙仙提剑赶去,那些人早跑远了,只遗落了一些乐器。
这时老张几人也过来了,风不息喊道:“丫头,算了,别追了。”老张捡起几个遗落的乐器。乐器大致分管弦两类,管乐器无非竹木金属之类材料制作,弦乐器多用丝弦,后来逐渐用金属弦代替。这几个乐器却是用人的腿骨和臂骨做的管乐器,人头发做的弦乐器,让人看了不寒而栗,怪不得奏出的乐声那么刺耳阴沉。
仙仙问:“刚才吹口哨帮我们的那人呢,他是谁啊?”小王也关心这事,他很佩服那人的口哨技艺。大家向林子边走去,那人正站起身来,拍拍身上的尘土,也向这边走来。月光下只见那人高挑的个头,一张圆圆的娃娃脸,理着个平头,乐呵呵地笑着,一只手在擦额头的汗。别人不认识这个小伙子,仙仙却认得,叫道:“啊,你是敢儿哥?顾姐姐呢?”
那人应道:“我是敢儿,你是仙仙吗?”仙仙乐道:“果然是敢儿哥,我是仙仙,来,我介绍一下,这是我师伯张德孟张老板,这是我舅舅风不息,这是张有亮老先生,破机关的专家,这是小王,刚才就是他在吹口琴,好听吧。”然后又对这边几人说:“这是敢儿哥,和顾姐姐火哥炳哥一起来的。”
大家互相打过招呼,老张对敢儿的修为赞不绝口:“小伙子内息深厚呀,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功夫,难得难得,你师父是谁呀?”敢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,憨笑着说:“师伯过奖了,我从小就喜欢练点功夫,后来遇到秋山公顾爷爷指点了些诀窍,我本想拜他为师,可他坚决不承认师徒关系,所以我也不敢说他是我师父。”
老张点点头说:“原来秋山公指点过你,怪不得。秋山公的底子那是没得说,多少人想拜在门下不可得,小伙子,你福缘不浅啊。”仙仙奇道:“师伯,你认得那个秋山公?”老张笑道:“小丫头说话没大没小,你得叫顾老太爷,他起码高我一辈,当年我两次与秋山公缘失交臂,没能向他请教,要不今天怎么会这样不中用,唉,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,不说了不说了。敢儿,老爷子现在还好吗?”敢儿答道:“顾爷爷身子健朗,只是年岁大了,就在家里怡神养性,不到外面来了。”老张点头道:“好好,有空还得去拜望他老人家。”
小王尤为佩服敢儿的口哨技艺,拍拍敢儿的肩膀说:“哥们你真行,两片嘴唇比我的口琴吹得好,你哪儿学的,得闲了教教我。”敢儿笑笑说:“这不算啥本事啦,我爹是剧团里拉二胡的,几首二胡曲从小就在耳朵边绕,我爹还非要我学二胡,可我不喜欢,为这我爹没少生气。小王哥,你的口琴也厉害的说,我老远就听到两股声音在较劲,你一支口琴和他们十多人对着干,好牛。”
仙仙插嘴道:“好啦,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,敢儿哥,你还是说说怎你是么出来的,顾姐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?”敢儿叹了口气:“唉,这个兔儿岭真是诡异,我和顾姐炳哥火哥在西村一间大屋子里失散了,那屋够邪门的,我差点出不来……”敢儿说了在村里的经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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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兔儿岭前的山路-24 - 闲茶蛋, 2017-01-07
- 追着看! - 修理小子, 2017-01-08
- 哈哈这个口哨男颇有些我们丫丫的风采。@小Y - 我为诗歌狂, 2017-01-12